小川绅介(左一)、彭小莲(左二)和小川的创作团队
三里塚8年,牧野13年,长期的住宿拍摄生活,以及小川竭力追求的“由拍摄者和被拍摄者共同创造的世界”,也许是今后很难再有人能够达到或超越的精神高度。因此,连大岛渚都曾经发出如此感叹:“小川制片公司能够存在于日本,实在是一个时代的奇迹。”
彭小莲:没有一点个人发挥
早报:小川夫人曾特意跑到上海来邀请你前往日本完成她丈夫未竟的遗作。为什么她选择了你,而不是和小川在一个团队中,跟随他多年的同伴?
彭小莲:因为小川导演很信任我。我不是他们团队中的一员。1991年夏天我应小川的邀请,从美国跑到日本拍片,可惜最终没有完成。他要求很严格,一开始他给我主题,让我出去自由取材。我拍完回来给他看,他脾气很急,勃然大怒,足足骂了我两个小时。我在一边老老实实地听着,然后再出去重拍,这下他才满意。
早报:拍摄过程有什么困难?
彭小莲:1999年夏天,我在中国拍了个广告,挣了点钱。第二天一早就搭6点的飞机,下午3点到了日本山形。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小川拍的《满山红柿》的素材租回来。因为小川欠了很多钱,洋子(小川夫人)不得以把那些胶片都卖了。其次是山形的物质条件太匮乏了,在那里没什么吃的,成天就想着能吃上大鱼大肉。夏天还能吃柿子,那个柿子真的太好吃了,又甜又糯,要卖到100美金一包。到了冬天,开始剪辑的时候,连柿子都没得吃了。
早报:你和小川拍的内容分别占多少?
彭小莲:之前小川拍的素材大约17个小时。我拍的素材大约有70多分钟,最后剪出来23分钟左右。
早报:在拍摄过程中,和小川夫人有什么矛盾吗?
彭小莲:原本小川夫人跟我说完成的影片大约60分钟,我想这部片子怎么也应该剪到90分钟左右,她担心90分钟的纪录片会把投资人吓跑,最后我还是坚持剪了90分钟的片子。当然,我也有妥协的时候。小川夫人一定要我把我自己在拍片的镜头录到片子里。我觉得一点也没有必要,就说那就拍点剪辑的镜头好了,可是钱已经没有了,没办法拍,最后折中了一下,我把我的声音录进去了,就是片尾听到的“Action”。片头出现的则是小川导演和大岛渚导演。
早报:你是完全遵循小川导演的构想去完成《满山红柿》的吗?有没有一点个人的发挥?
彭小莲:没有一点个人发挥。拍的时候我想的一直是小川会怎么处理这个镜头,一直提醒自己不能丢小川的脸。他在我心里是神一样的人,怎么敢乱发挥呢?我在2001年年初完成《满山红柿》,同年年底拿了日本十佳纪录片;2002年的柏林国际电影节的时候,放映了五场,票都卖完了;《纽约时报》对这部纪录片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我把关于《满山红柿》的剪报带到小川的坟上,深深地鞠了一躬,告诉他我没有辜负他。早报记者 程晓筠 支菲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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