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toko》剧照

即便只是坐在那里不开口，你也能辨别塚本晋也是一个日本人。采访当天，他带着圆边礼帽，灰T恤，一脸平静到没有表情。此时威尼斯当地时间下午5点，有点下山的太阳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他还是坐在那里，表情淡然。

不过，当我们把狐狸玩偶送给他的时候，他平静的脸立马有了表情了，拿着玩偶做出奇怪的表情，比划来比划去，判若两人，样子又夸张又激动。还开起了玩笑，说：“它是一个人吗？”我只好随声回应：“嗯，它觉得他很孤单。”

今年来到威尼斯，塚本晋也带着入围地平线单元的《Kotoko》出现。新片讲述了一个精神有些分裂的女人和她儿子的故事，塚本晋也在片中演爱上这个叫Kotoko的女子的作家，数度被打到猪头一般。电影依旧充满了自虐和残暴，不过柔和了很多。塚本晋也毫不避讳地表示他身上女性的一面，让自己开始了对女性角色的好奇和追寻。不过，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他仍无法言说。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那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于是，在威尼斯，下午5点太阳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这位日本Cult片大神，在一抹斜阳里接受了记者的采访，讲起了他对女性的探究，讲起了母子关系，讲起了自己著名的大粉丝昆汀·塔伦蒂诺。

新片自虐又分裂

记者：什么让你有了创作《Kotoko》这部电影的灵感？

塚本晋也：我一直想和Cocco合作一部电影，这个机会之前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有一天，Cocco的母亲去世了，她想加入进来。我就开始对她进行采访，跟她交谈啊，听她的歌啊，了解她的生活啊，根据对她的这些了解，来创作剧本，于是，这部电影就逐渐成形了。

记者：听说这部电影是在3-11大地震之后拍摄的，大地震有影响到电影制作拍摄吗？

塚本晋也：地震在电影之前没多久就发生了，地震发生后，我对电影的拍摄也很担心，那时候，我想，我也许应该停止拍摄这部电影，时机太不对了，尤其是那时候极度缺电，如果是拍夜场戏，灯光都成问题。但是也就是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我观察到，我周围所有的母亲都非常关心一个问题：怎么保护自己的孩子。这种事情是在预料之外的，电影的前景是完全不同的，这个时候我就有开始考虑，也许这个时候也是好的机会去解决掉这些困难，然后去把这个电影拍了，就跟大家在解决地震带来的各种后遗症一样。

记者：除了代表电影中女主角的名字，片名“Kotoko”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塚本晋也：你知道日本琴吗，在日语里，我们用“Koto”来代表琴，这代表的就是那个女主角，而“to”就代表的是“孩子”。

记者：这（片名）意味着影片主要想讲述的是“音乐”和“家庭”？

塚本晋也：嗯，这只是具有象征意义。

记者：您为什么这次要在电影里扮演那个男主角呢？

塚本晋也：我经常这样做啊。

记者：是的，可是你是有选择的，在有的电影里，你会出演角色，有的你不会，为什么呢？

塚本晋也：起初我没想过在里面出演的，但是Cocco对我说，如果你在里面演，我就演。而且在电影里，我是那个需要来鼓励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人，这是第二个原因。而第三个原因，是我在片中饰演的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他有可能变得很坏，他在片中不是单面人物，他是有层次的人物，这也是我想出演这个角色的原因。人性都是复杂的嘛。

“女性是个复杂的问题”

记者：你过去的故事通常是围绕男性来讲述的，而近些年来，女性角色在你的电影里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电影的结尾也是越来越温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呢？

塚本晋也：嗯，是从（电影生涯）中途开始有转变的，你看过《东京铁拳》吗，可能那就是我第一次把女人当作中心人物来讲故事，那里面的女性非常强悍，那种强悍正是我那个时候所倾慕的，那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随着时光流转，到了《六月之蛇》的时候，我逐渐发现我身上女性的那一面，它深藏在我的内心，我尝试着将这种女性的一面转化出来，并带到电影里。这个过程更像是一个“私人化”的过程。不过真正要转到到女性角色身上，对于男人来说那就是一个更复杂的问题了，所以这部电影对于我来说，更多的是从中发现和了解女性究竟是怎样的。

记者：所以，在经过这些尝试后，你都女性有什么新认识吗？

塚本晋也：这个……太复杂了，没有办法来说，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所以我才拍成电影啊。这仍旧是很神秘的。

记者：就像你在《噩梦侦探》里的一样，不愿梦魇多么可怕，关于家庭的那些镜头总是温暖舒缓的，那么在你的电影里，家庭究竟意味着什么？

塚本晋也：其实，更多的，它不是要讲述家庭，更多是讲母亲和孩子。就在我怕这部《噩梦神探》的时候，我的母亲病得很重，从母亲生病开始，我照顾了他7年，我跟我母亲的关系就这样传递到了这部电影里。

记者：什么促使你离开了上班族的生活，开始从事电影工作？

塚本晋也：我毕业后，在广告公司找了份工作，我从初中开始，就尝试着摆弄摄像机，很自然的，毕业后我就想去电影公司工作。后来，我觉得广告公司的工作看起来很有前途，可是在呆过一段时间后，我觉得这个地方并非是一个充满创造性的地方，那更像是一个把你耗尽在各种各样事情中（的行业），所以我放弃了在广告公司的工作，我发现自己制作一部电影，不管有多累，都更有创造性，更能开拓你的视野，所以就开始去自己拍电影。

记者：你知道你是昆汀·塔伦蒂诺的偶像吗？

塚本晋也：我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昆汀·塔伦蒂诺的偶像，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许20年前是吧，那时候，昆汀对我说，我是你的大粉丝，很喜欢《铁男》，但之后没怎么见过面了。

记者：在用DV拍过电影后，你你还有拍电影的什么新点子吗？

塚本晋也：用DV拍其实非常方便，尤其是在预算低、人手少的情况下。举个例子，如果你想用35毫米的摄像机，就得有灯光等各种设备配合，用DV拍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