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是孤独的,它只是默默吞噬着一切,制服(厂服)一个集团的标志,少年需要的,父辈或许不了,或许不想了,隔阂,不仅仅是年龄,更多的时候是父辈的棱角磨没之后对我们灌输的世故,可是,当年他们又是如何?
十年,足以改变世道,何况人乎?
倔犟的头颅,他人无法敲动,《跳了线》(Border Line)开始时那个电子厂流水线的场景正是这种强烈的反差。
成为自己(或许灰飞烟灭),还是成全长者(或许功成名就)。这是横亘在每个初长成的青少年面前的槛,而槛,需要自己去跨越。
车,在路上,景物成为往事,寂寞的出租车司机黑崎在社会新闻里寻找排遣孤独,益田,那家电子厂的老板被人以钝器致死,而分心的出租车司机撞上了横穿马路的松田之子松田周史…
街,冷清,只有巨大的砼支撑着同样冷冰的车流,过去过来,人与人,只是一些无法确定的可能性,只有时间粘联住本所不识的生命电影的线索就是这样聚在了一起。
两代人的隔漠和疏离是这部影片的主题,导演李相日是旅日韩人,所以他能以旁观者的姿态去注视日本社会的状况,他说:想从破碎家庭中重组父亲与子女的关系,刻画人们在血缘的魔咒下活得如何缚手缚脚。尽管每日有很多事情发生,但你从高处或站远去看,大事小事都实在没什么大不了。可是,问题是,当你身处其中,你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便利店的女职员谈论着他们的孩子,孩子大抵不会成为父母的翻版。孩子为了证明他们的长大总是以扯裂社会樊篱的方式提醒成人世界他们的存在,这是人的过程,也是我与你的曾经。
周史没有受多大的伤,可是他让黑崎送他去北海道,路途上,热心而喋喋不休的黑崎和冷漠的周史成为鲜明的对照。导演以孩子嘴里的一根棒棒糖点出了孩子的不成熟性,其实,生命从来不是坚核,只是成人世界失却了彼得·潘式的魔法,让我们在假面里教训孩子而忘记了我们当年被训诫的感受。
人的遗忘,是悲剧发生的大前提。而,冷血是民族性的问题。
我们的善良为谁掠去,我们的精神因何蜕变。家,为什么在东方孩子心中那般的不惬意?!责难父母吗,他们只是想让你成为一个社会的“有用之材”,服从残酷的法则,他们用心良苦,他们同样的无奈!
社会,让我们放弃童年的风筝,在每一天的忙碌里变成一个他者,他者是意义的全部。
餐厅部分,导演以两个近景拍摄一个被母亲所在轿车里的孩子,以·周史用棒子敲击车窗的举动来表述他的内心,往往冷漠只是一个人的假象,人的内心总会有一些可以触动的力量,只是大多数人不会深思那柄钥匙在何处。
餐厅的戏表述着孩子反抗和对成人社会的呐喊,可是,成人,只是一群可怜虫。他们被社会压跨了。
黑崎设法摆脱了周史,独自上路了,周史因为对未来绝望欲图自杀,为在乡间躲避的黑道中人宫路所救,深陷江湖的宫路依旧把光明的亮色给了孩子,那个在空中飞扬的风筝,是对自由的向往,也是对孩子的期望。
影片深入剖析了日本社会的问题存在,失去价值观的孩子,援助交际,失业,单身家庭,这些现象的罗列是导演对日本社会的质疑,为什么下一代人会选择这样的生存,是自我放弃,还是无奈?平行的线索中导演将是非的选择留给了观众,留给了所有生活中的人们。在李相日的作品里,家是灰蒙的,无法沟通的,所以青灰的色调显出一种冰冷和隔绝,杀父的孩子、黑道的拼杀、孤独的出租车司机、无力保护孩子的妇人,这些人的经历交织在一起,通过一个外人的眼光将日本当代的社会冰冷和孤独呈现在观众面前,同时,似乎有着这样的询问:
我们的举动是否为我们的至亲理解,我们的善意是否起着相反的作用?!
宫路的拜托,让周史有了一个看见社会的机会,宫路的女儿的境遇让这个孩子有了大人的心态:我们十年后再见,这是给一个生命埋下了明天,让一个迷途的孩子有了穿越黑暗的力量可能。
路,在自己的脚下,影片里的许多人在挣扎,在社会的强势力量的夹缝中苦苦挣扎,活着,因为活着。
周史,在北海道的海边,在海天一色的海滩边骑着自行车,这组镜头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黑白的长镜头:
一个孩子奔向大海,他那么尽力的奔着…
同样,李相日在彩色的图景里,让一个孩子的身影留在了海边…
海边,浪涛翻滚…
那么,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