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是日本经济高速增长的时期,但电影因受电视普及影响,却日渐衰落。活跃于50年代黄金时期的有六大电影公司,但1947年成立的新东宝于1961年已停止生产,余下的五大公司是:1912年成立的日活、1920年开始拍电影的松竹、1937年创办的东宝、1942年成立的大映,以及1951年成立的东映。1963年起,独立制作快速增长,但大部分是卖弄色情的桃色片 (pink film)。电影界为了吸引观众,采取了银幕大型化、彩色化和巨片化等策略,但作品的平均质素显然比前下降。自从黑泽明的《罗生门》于1951年在意大利威尼斯影展荣获金狮大奖后,50年代日本电影在欧洲威尼斯、柏林和戛纳三大影展中一共取得约20个奖。到60年代的前半期,日本电影虽然仍有在三大影展中获奖,但已呈后劲不继。1966年以后,更几乎交了白卷,所以《电影旬报》于1966年选电影界十大新闻,第三项竟然是“日本电影在国际影展完全失败”。60年代日本电影在欧洲三大影展的成绩概见下表:
商业电影与独立制作
在外国影展获奖的影片,不一定是本土观众喜欢看的电影,国内的票房纪录才是影片成败的指标。60年代五大电影公司的拍片取向各有不同,跟据电影史学者四方田犬彦的说法,“东宝的作品主要表现大学生或上班族等明快的中产阶级世界;大映则主要表现略微土里土气的外地人世界;松竹的电影描写充满人情味的东京老城生活;东映则表现传统的地方城市;日活往往表现世界主义情调的无国籍港口城市或可以信马由缰的广阔农村”。具体而言,东宝以喜剧、怪兽片和科幻片知名,大映靠古装片、忍者片及盲侠片取胜,松竹坚守家庭剧和人情剧的优良传统,东映推出侠义片及黑帮片的新路线,而日活开创了动作片及流浪片的新境界。东宝的台柱明星是植木等、加山雄三与哥斯拉,大导演是黑泽明、成濑巳喜男和冈本喜八。大映的主将是胜新太郎和市川雷藏,导演以市川昆和增村保造为代表。松竹的大导演是小津安二郎、木下惠介及小林正树,又培养了大岛渚、筱田正浩、吉田喜重及山田洋次等新一辈导演,前三人并形成所谓松竹新浪潮。东映的叫座明星有鹤田浩二、高仓健、巾帼不让须眉的藤纯子和若山富三郎。日活的硬汉代表除风靡一时的石原裕次郎外,还有小林旭、渡哲也和 户锭等。从松竹转投日活的导演有川岛雄三和今村昌平,而日活的铃木清顺在1968年被公司无情地解雇。以下是60年代每年十大卖座电影的“五社分布”:
10年间成绩最好的是东宝和东映,百部影片中分别占了37及36部,最差的是大映与松竹,只有3部及两部。其中大映的3部,1967年和1968年的皆是盲侠座头市影片,排行第八;1969年是五社英雄的《快斩》,排名第四;三片的主角都是胜新太郎。松竹的两部,1964年是名列第七的《香华》,木下惠介导演,但木下于1965年因意见不合离开了任职32年的松竹。至于1969年最卖座的影片《向光荣的五千公里》(藏原惟缮),其实只是由松竹发行,制作者是主角石原裕次郎的公司,可以算是独立制作。
事实上从50年代起,已有导演自组制片公司。最早是新藤兼人与吉村公三郎于1950年4月成立近代映画协会,在60年代摄制了扬名海外的《裸岛》(1960)和《鬼婆》(1964)。黑泽明因拍片常常超资,令东宝公司极为不满,于1958年亦自组公司,和东宝继续合作。 使河原宏于1959年自组公司,1962年完成《陷阱》,得到ATG (Art Theater Guild,即日本艺术影院行会)给予发行。其后相继自组公司独立拍片的导演有:大岛渚于1961年离开松竹成立创造社;今村昌平于1965年设立今村制作公司;吉田喜重1964年退出松竹,1966年设立现代映画社;筱田正浩1965年底告别松竹,1967年成立表现社;冈本喜八1968年离开东宝自组公司。他们5人都先后多次与ATG合作拍片,因ATG有自己的全国院线,虽然每部电影的制作预算低至1000万元,资本只及大公司制作的五分之一,但创作有充分自由,可以发挥个人所长。60年代ATG的提携作品共有7部,依次为今村昌平的《人间蒸发》(1967)、大岛渚的《绞死刑》(1968)与《少年》(1969)、羽仁进的《初恋地狱篇》(1968)、冈本喜八的《肉弹》(1968)、筱田正浩的《心中天网岛》(1969)以及松元俊夫的《蔷薇的葬列》(1969),每部都是佳作,其中6部入选《电影旬报》年度十大电影,5部更名列三甲,让片厂制度下未能发挥全力的导演更上层楼。下迄70年代,ATG提携作品高达49部,对日本的电影艺术有很大的贡献。
昭和年代以后,从平成元年到十五年(1898-2003) ,日本电影每年产量皆少于300部,只于近4年才超逾300部。2004年为310部,2005年356部,2006年417部,2007年407部。另外,当年松竹新浪潮的三位主将大岛渚、筱田正浩、吉田喜重虽仍健在,却早已停止创作。而2008年日本电影征战欧洲柏林、戛纳及威尼斯三大影展,只有黑泽清的《东京奏鸣曲》在戛纳荣获 “一种关注”单元的评审团奖。宫崎骏、北野武与押井守的新作在威尼斯虽然获得好评,却与重要奖项无缘。今天回顾日本影坛近半世纪的风云岁月,抚今追昔,不免有 “豪情依旧,风光不再”之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