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导演林海象专访

　　在百乐门破译密码的先锋电影人

　　林海象的名字总和“独立”、“怪异”联系在一起。这位先锋独立导演崇尚自由的创作，不愿受投资方的指挥。最近他将自己的名作《侦探事务所5》搬到了上海，让侦探在百乐门和鲁迅公园解读着无尽的暗号和密码。

　　文/果子李

　　在寥寥无几的中文资料里，日本导演林海象这样被定义：“他被称为日本的先锋独立怪导演，作品向来以诡异的风格手法著称，并且与冢本晋也等导演共同开创了日本的先锋独立电影浪潮。 ”

　　在上海百乐门歌舞厅见到林海象，一眼就从昏暗迷离的光线氛围认出，他就是杨德昌的《麻将》里那个发廊老板“杰”。12年过去了，他连发型都没变过。额前的刘海向两边耷拉着，要从头发的边缘才能看到他的眼睛。这个酷酷地冷笑着的男人执导过15部电影，作为演员客串过3部，其中第一部就是《麻将》。他不像一个异色独立电影的导演，更像从北野武电影里走出来的黑帮大哥。裹在整齐的深色西装里的他，看上去一丝不苟，却在百乐门的灯光地板上熟练地摆出各种Pose，泄露出自己曾经的演员身份。

　　这不是林海象第一次来上海。1年，他在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担任新人奖评委，那时候他作出决定，要来上海拍部电影。如今，他已经把自己在日本最火爆的侦探系列电影搬到了上海，让日本美女稻森泉踏上当年远东最好的歌舞厅舞台，化身上海当年头号舞女。“我来上海拍电影，是为了寻找自由。”林海象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暗号解读者507》在上海拍摄了大半内容，再回日本继续后期制作。故事里的主人公来上海寻找二战留下的珍宝，而林海象自己则是来寻求创作的自由。他要和所有日本主流电影人不同，自己写剧本，自己独立制片，不受投资方的限制，完全按照自己天马行空的风格发挥。这一站是上海，下一站就可能是首尔。自由灵感到哪里，他就追随而去。林海象说，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觉得我怪异”。

　　蒋雯丽火了，杨德昌去了

　　“日本的文化很多都源自中国，我喜欢来这里工作。”林海象不避讳自己对中国文化的认同。

　　一直活跃在国际电影节舞台上的林海象，和中国电影保持着超乎寻常的密切关系。除了上海国际电影节新人奖评委，他还担任过金马奖评委。他的电影始终和中国文化有联系。蒋雯丽演出的第一部外语片《猫眼三姐妹》就出自林海象之手。她在片中演一个中国公主。1993年，这部电影在日本走红了。那时候，大多数国人还不知道蒋雯丽是何许人。林海象有些得意：“我是在看《霸王别姬》的时候发现了她，当时她抱着儿子去找师傅收留他，被拒绝后，当场就剁儿子多余的那根手指，那股劲儿让我很动容，当时就觉得她是非常出色的演员。”去年，林海象在上海见到蒋雯丽，很多记者都追着围着她采访。林海象开玩笑说：“我在公交车身上都看到她的大幅照片，我想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早就红了。”

　　林海象当演员的电影处女作是杨德昌执导的《麻将》。影片开场5分钟，林海象就出现了。他端着酒杯，指着酒吧里来来往往的外国人开始唠叨，对着刚来的小弟们指点江山。对于这部演员处女作，林海象很羞涩：“我就是去帮忙客串，我也不是主角，就是去露露脸。”但是说到好友杨德昌的离世，他的脸上开始有些阴云，声音也变得沉痛、简短：“他是个好导演，但是也很不幸。”

　　侦探系列拍中国内地版

　　3年前，林海象就开始参与制作《私立侦探马克滨》系列电影。现在，这个题材已经被他进一步拓展开来，出现了电影、网络电影、漫画等载体。在上海拍摄的这部《暗号解读者507》，是《侦探事务所》的第四部电影。故事的舞台是坐落于川崎街角的具有60多年历史的侦探事务所。这里的侦探没有名字，拥有以5开头的三位数代码，深色西装，头戴礼帽。故事的主角就是这些各有所长的侦探。这次来上海执行任务的是507号探员，他善于解读暗号和密码。

　　据林海象透露，早在去年，他来上海当电影节评委时，就乘机把上海看了个遍，选定了不少场景。可仅仅过了1年多点，等他真的把剧组搬过来，才发现当时的街道、弄堂已经面目全非。“上海是世界上变化最快的城市，没有哪个地方可以和它相提并论，幸好我还可以用影像来记录。”林海象对侦探题材非常入迷：“侦探这个职业很有意思，每个国家、地区都有，永远有那么多神秘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完成。” 早在1993年，他导演的黑白片《恐怖人生》就已经开始涉足侦探题材。该片成功打响了“私家侦探麦克滨”的名号，永濑正敏成为侦探片的头号御用男主角，著名独立导演冢本晋也也参演了该片。林海象以黑白片的氛围，带领观众进入黑帮的冷酷世界。这部热血的侦探影片大获好评，也奠定了他侦探题材风格化的基础。

　　追求独立自由终成“怪异”

　　这个工作经历复杂的先锋导演，1985年亲自编剧、导演、制作的影片《睡觉为了做梦》，获得第一届每日电影比赛新人奖、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电影评论周和纽约电影节等十多个国际电影节的正式邀请，该片以幻想的方式，奠定了林海象怪异影像的基础。

　　“我第一次参加电影节是在22年前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那也是我第一次出国。在电影节上，我知道了电影是世界共通的语言。自那以后，电影节给了我很多的支持和鼓励，使我一直支持到现在。”和冢本晋也等导演一起，林海象完全走出了一条与小津安二郎、岩井俊二等日本导演的唯美风格截然不同的道路。他们的电影里有大量工业化城市背景，表现的是现代人之间的疏离和情感的无所适从。《孔雀黄金城》被称为林海象最具想象力的电影，这场1000年前发生的恶斗，1000年后被重新演绎，故事的导火索还是爱情。

　　至于被人说“怪异”，林海象自己认为并非如此，“我只是坚持个人风格”。他想了几分钟，觉得非要找出点自己和别的导演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自己会把写书的钱，拿来筹拍电影，而其他导演则是等着公司的赞助。“我没有别人的利益关系，所以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要的电影。”

　　“自由”是林海象最推崇的东西。“我只喜欢拍自己的喜欢的电影，不喜欢有公司的力量来干涉。”